“搞什麽啊, 只是有人老死了而已，搞得跟殺人了一樣。”凱琳看著一群跑過來看熱鬧的人, 還有那間房裏死在床上的無比安詳的老人, 不耐煩地抱怨道, 轉身就回去準備繼續打游戲了。

去其他圍觀群眾發現不是什麽刺激的殺人事件, 紛紛感嘆沒勁, 散離了現場。沒有一個人打算熱心地上前查看下, 或者幫忙報-警處理。

冷水心卻定在了原地無法離開，死死地盯著老人的方向，盡量壓下自己心中的震驚。

她一直悉心呵護的視力良好的眼睛可以明顯地看到, 那個老人身旁的ID卡就如當初“成精”的那一天一樣突然站立了起來, 然後化為了液態的銀色金屬，纏上了老人的身體，將他整個覆蓋, 最後像是做完了什麽一樣, 銀色液態金屬紛紛流向地面，和地上的銀色金屬融為一體了……

老人的ID卡也就這麽消失了。被金屬覆蓋過一次的老人面部仍舊那麽安詳，他的身體也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可冷水心就是莫名地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麽, 剛才那些銀色金屬好像從他身上帶走了什麽。

“這是怎麽回事？”冷水心下意識看向身旁一直很博學的估值員。她相信，這位政府人員會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

“這是ID卡在確認老人的死亡，並且註銷。”估值員似乎有些好奇她會這麽問, 多解釋了一句, “人死後都這樣, ID卡都會融入地面的金屬，回歸自然。”

本就無比神秘詭異的ID卡經他這麽一說，此時在冷水心心中變得更加詭異了……

而這一詭異在估值員帶著冷水心來到地下的倉庫後達到了極值！

地下的倉庫不再是簡陋的集裝箱建造而成，而是全部用那種銀色金屬鑄造而成的一個全金屬房間。整個倉庫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高度也是冷水心難以估算的十米以上的高度。

遍布整個倉庫的是各種規格的貨架，每一個貨架都擺放規整，但制式卻各不相同，有專門擺放書籍、文件、紙張的貨架，有專門擺放易碎品的貨架，甚至還有存放液體的玻璃架和玻璃器皿……但這些貨架都有一個統一特點，不管貨架本身的材質是什麽，它本身一定會有一部分是附著著那種銀色金屬的。

更不用說這滿地的，讓冷水心看著就有些心悸的銀色金屬了。

她一路邊觀察，邊跟著估值員，看著他將她的項鏈擺到了專門擺放金屬的貨架上。很快，她的ID卡就自動彈出了提醒，告訴她已經交易成功入賬十比特了。

這ID卡真是智能的過分了……冷水心暗自想著，多打量了下項鏈擺放的位置，果不其然是個銀色金屬制造而成的格子。

如果她不跟來，按照估值員所說，估值員會直接在她房間裏把他自己ID卡裏的錢轉給她，然後他再將物品放到貨架上，將貨品的價值補充到他的ID卡上。

現在她跟了過來，算是省略了繁瑣的一步：ID卡直接非常智能地在看到項鏈歸為後，支付了這個售價。接著，就該處理她那麻煩的手機了。

冷水心早在跟來的路上就請示過估值員，在他的指示下將手機裏的內容全數拷貝到了ID卡上。接下來，她手機裏的內容依舊可以販賣，只是販賣後她要將存在ID卡裏的那些內容保密，一旦讓除她以外的人看到或者知道就算違規，ID卡將會給予懲罰。當然是什麽懲罰估值員是不知道的，只是建議她不要嘗試，因為懲罰的上限有可能是死亡。

至於這個內容該如何販賣，就是冷水心最關心也最好奇的一部分了。

只見估值員帶著她穿過一層有一層的貨架，直接來到了最深處，一個類似實驗臺的全銀色金屬的裝置前。

銀色金屬的臺面中間，有一塊約莫一臺筆記本電腦大小的白色凸起。估值員將她的手機放在了這塊凸起的白色平臺上。

根據ID卡的構成來看，只怕這個白色的平臺也是……銀色金屬的富集物。冷水心暗暗想著，甚至推測出了接下來的景象。

果不其然，白色平臺上面開始冒出一堆銀色的金屬液將她的手機包裹住，良久後，金屬液才散去，回歸白色平臺。

而她在得到估值員同意後就拿起手機查找起了其中的內容：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她在最初世界收發的短信，電話等統統沒有了，其他的各種形式的內容也消失了不說，連她曾經在各個應用上的歷史操作記錄都沒有了。

看來，確實是系統通過這個白色平臺吸收了她手機裏的內容。如果沒有發生老人死亡那件事，冷水心可能會就這樣得出一個結論就算了，但現在，發生在老人身上的奇怪現象讓她不得不多想了起來。

銀色金屬將手機全覆蓋是吸收了手機中的全部內容。那ID卡化為銀色金屬將死去的老人全覆蓋，是否是吸收了那個死去的老人的……全部內容？

死人的全部內容……又會是什麽呢？

“你該離開了。”不等她想通，身旁的估值員已經開始催促了。

冷水心還是不死心，將希望放在了面前的這塊白色面板上：“估值員，你告訴我，我要怎麽才能和系統，和這個白色面板溝通？”

估值員似乎對她的執著很不解無奈地答道：“我要怎麽說你才能放棄，系統就是系統，是沒辦法對話的。”

“那這些銀色金屬又算是什麽？為什麽它會代替系統取走我手機裏的內容？為什麽它會覆蓋在老人身上，覆蓋在老人身上又是拿走了什麽？”冷水心無法放任自己心中的疑問不斷增加，只能將希望放在估值員身上，“如果你能告訴我，我可以給你支付30比特。”

剩下的錢足夠她支付出行的一百比特了，要不然她還真舍不得一下子給這麽多。

然而，估值員看起來猶豫了，或者說心動了，卻仍是搖了搖頭。

冷水心正想開口加價。估值員卻擺擺手阻止了她，首次做出了非公式化的舉動。

只見他攤了攤手表示無奈，同時還聳肩嘆了口氣：“唉，我是不懂你求知欲怎麽這麽旺盛。我和你一樣都是個打工的，我也是地下的人，你問的我都不知道。你要真這麽好奇，地上負責傳播知識的學校裏也許會有你的答案。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學費十分高昂。”

“現在，請你離開這個倉庫。”最後，他仍是恢覆了公式化，伸手紳士地指向門的方向，將她強行請了出去。

正當估值員剛剛將門關上，準備離開的時候，冷水心還是不死心地堵在了他面前。

如果不是看在冷水心這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的臉的份上，他對她的耐心早就消磨盡了。

“幹什麽？”估值員話語中的不耐煩已經清晰可聞了，但卻仍沒有做出什麽粗暴的舉動，想來這應該是他的工作限制。

“最後一個問題，”看到對方像是要暴走一樣，冷水心馬上用食指豎成一個“1”，將自己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說了出來，“如果說，今天那個老人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殺死的，兇手和老人身上分別會發生什麽事？”

“為了表示多次打擾你的歉意，我願意支付十比特獲取這個問題的答案。”冷水心還是習慣於過去的威逼利誘思維，並且利用上了這個世界的交易系統。

果然，剛剛還不耐煩，似乎準備強行離開的估值員立馬來了精神，給出了他的答案。

“一般來說，ID卡會限制每個人的行為，在擁有者違法亂紀之時予以懲罰，所以一般人都看不到殺人的場景。你問我還真是問對了，”估值員得意地笑道，“這種懲罰只是電擊，所以有些不怕疼的，或者下定決心的人，還是會殺人。但是……”

雖然法律上規定不準殺人，殺人者必須要死，但沒人知道那是怎麽死的。估值員因為家裏有一個人擔當過地下的類似警-察一樣的執法人員，所以知道了那種死法。

當犯罪者不顧ID卡的電擊警告，執意殺人，且傷人成功的時候，ID卡會瞬間化為銀色液體，將他的全身包裹住，限制住他的行動。過了一會兒，ID卡化為的銀色金屬液會從他身上流失，回歸銀色金屬地面。這時候再去檢查犯罪者的身體，會發現他死的很安詳，看起來不像是被金屬封閉而導致的窒息，而像是壽終正寢一般的自然死亡。

而另一個被傷的人，如果他不幸死了，ID卡會在他身上重現對老人的動作。如果他只是受傷，ID卡就不會有任何動作，只會反映他當前的傷勢，提醒他人救助。

這些，便是估值員所知道的全部了。

冷水心將這些話語悉數記在了心裏，打算回去慢慢分析。

在這樣的分析等待中，維爾特的一百比特也湊齊了。

最終，三人交齊了三百比特，在工作人員的保護下登上了去地上區域專用的飛機。

飛機從地下區域飛離的時候，冷水心跟著凱琳和維爾特兩人一起湊在透明的飛機窗邊觀看著周遭的風景。

凱琳和維爾特看到的是他們從不曾離開的地下區域周邊的荒蕪地面、黃沙，以及遠方看起來風景漸好的地上區域。二人興奮地不斷轉換著方向觀看著，似乎要在這一次旅途中將所有風景都收入眼中：這一次可是高達300比特的旅游啊！

而冷水心卻只盯著一處：飛機與地下區域周邊的那堵空氣墻的接觸點。

如冷水心所料，那堵空氣墻實在是高，居然能達到飛機的高度。證據就是那漫天的黃沙在飛機的這個高度也是被什麽隔絕一樣，無法進入地下區域。

冷水心猶記得當初自己就是被飛機送來的，可惜被限制了行動，無法自由觀看飛機進入空氣墻內的場景。當時她也並不知道空氣墻的存在，也就根本沒有註意當時飛機有沒有發生什麽異動了……

如果看清了飛機是如何突破空氣墻的，那日後再碰到新世界系統的空氣墻，豈不是也有辦法逃離了？

接下來，就只要看飛機和空氣墻相撞是什麽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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